第七章 玉枕孤衾(五)(1 / 2)

赫连昭还在美梦中,忽听文锦书在耳畔唤道:“王妃,无涯山到了,该下车了。”她揉揉眼跳下车,但见群山连绵,孤峰插云,众鸟高飞,烟云缭绕,确实万径无人迹,空山闻鸟啼。

文锦字指着远处一座孤峰道:“王妃,那是无涯山主峰银汉峰,山顶终年积雪、路滑难行。也正因如此,绝不会有人去那里打扰您。王爷当年为寻老王爷尸骸,曾在峰顶搭建石屋一幢,虽远不及王府奢华舒适,但日常所用、食材储备却也一应俱全。王爷的意思是,您先暂且栖于石屋,待事成后接您回府。”

赫连昭一听“事成”二字便觉刺耳,眼前不禁浮现出嵇涵临别前那个诡秘幽深的笑,便点点头道:“走吧。”文锦字左肩负起行李,右手挾着文锦书,朝赫连昭歉然道:“锦书年幼,又不会武功,这段路还得属下负她上去。委屈王妃独行了。”

赫连昭瞥了他一眼,忽的使出“御风水上飞”步法,一晃而过。文锦字只觉眼前徒留一阵风,袭面有如刀割,既迅疾又凌厉,当下也立刻施展轻功追去。但见赫连昭锦衣如明烛闪烁,不多时便掩映在蓊蓊郁郁的林木中。文锦字暗暗叫苦,只得提气苦追,待到山顶石屋时,见赫连昭已坐在院落的石桌旁。

赫连昭见他负着锦书上来了,从容地提起一旁炉子上温着的茶,满满地斟了一杯。文锦书连忙从哥哥身上跳下,忙不迭地要去奉茶。赫连昭也不拦她,一边啜着掌中清茶一边笑道:“珲王就派你来打发我?”文锦字面红耳赤,躬身道:“属下武功低微,在珲王府本属末流,让王妃见笑了。”

赫连昭冷笑道:“你们王爷还真是有趣,派一个最末流的侍卫来护送我入山。珲王的意思是,敦促我勤于习武,莫指望他人吗?”文锦字见她发难,一时语塞,只得叩首请罪。文锦书见哥哥挨骂,也不敢求情,兄妹二人一同跪在雪地上。过了半晌,二人鞋袜俱湿,下裳也透着水渍。文锦字毕竟习武,仅唇色泛青,文锦书则冻得瑟瑟发抖,眼见着就要栽倒。

赫连昭见状,扬手示意文锦书起来:“锦书,你这就去把屋子打扫收拾一番吧。”她又对文锦字道,“文锦字,你既然武功低微,便不要留在我跟前碍眼了,即刻就下山去。”文锦书本不愿与哥哥分离,此时见赫连昭声色俱厉、不留情面,也不敢吱声,喏喏应了,便将行李踉踉跄跄地拖进屋内收拾起来。

文锦字开口道:“王爷命属下保护王妃,寸步不离,不得王爷之命,属下不得离山。”赫连昭“哦”了一声,缓缓地饮尽掌中的茶水,悠悠道:“你再好好想想,王爷派你来是保护我,还是来监视我?”文锦字涨红了脸道:“王爷是为了王妃的安危着想!”

赫连昭道:“那你回去告诉他,是他替我选的这么个好去处,自然没有旁人会来。我在这银汉峰顶,鸟都看不见几只,还轮得到人来搅扰?若是来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我自会将他从峰顶扔下去。”文锦字不死心,欲起身相求,却听噗噗两声,双膝被两个雪团打中,卸去他欲起身的力,令他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

赫连昭轻轻拍去手中的残雪道:“下山去吧。”文锦字还要开口,赫连昭只觉心烦,拎起他的衣襟,将他用力一抛道:“我送你一程。”文锦字如一个雪球般骨碌碌地滚出好远,见她动了真怒,身手着实也在自己之上,这才俯身叩拜,一步三回头地下山去了。文锦书在屋内张头探脑,只觉赫连昭掩映在袅袅茶烟中的背影犹如玉山般昂然。

这文锦书年纪虽幼,干活却十分利索,不出半日便将石屋内外收拾得十分干净妥帖。她见赫连昭半日未曾进食,便去厨房煮汤熬粥。赫连昭将这院子里外前后走了个遍,发现只是一座极为普通的院落,既无珲王府的幽深密道,也无襄侯府的花木扶疏。她百无聊赖,便施展轻功,下山闲逛起来。

无涯山人迹未至,层峦叠嶂,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