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时明月(四)(1 / 2)

嵇源以为她在纠结自己的身世,拉住她道:“流光,若能与你在一起,便是这世上最快乐如意的事。即便暗处有再多杀机咬着你穷追不舍,我也会为你遮风避雨、披荆斩棘,照顾你一生一世。”

赫连昭闻言热泪盈眶,洛清晖早就告诉过她,会有这样一个人,嵇源就是这个人吗?二人的面容与身影在她眼前交叠、闪现,她心潮起伏又惶惑迷惘,一时不知对洛清晖到底是否旧情尚存,也辨不出对嵇源是感激欣赏,还是情动倾慕。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若因自己一时糊涂,让他会错了意,她怎么对得起祯王的在天之灵?

她吞下心头的感动与欣然,含泪推拒道:“小山哥哥,你容我想想可好?”

嵇源见她泪中含笑,透着为难,摸不准她的心意,也不愿逼她,便点点头道:“我选的日子不对,你正为家事烦乱忧心,我不该在此刻扰你。”

赫连昭见他目光黯淡,忙道:“不是这样的,是我……刚醒来,脑子还乱的很,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都分不清是真是梦。”

嵇源点了点头道:“无论你想多久,我这一生都会等。”

赫连昭不想拒绝,又不敢应,更怕惊醒洛清晖等人撞见他俩夜聊,便淡淡一笑道:“我有些等不起。我这些天都没进食,饿得慌,我们去寻些吃食吧。”

嵇源见她有了胃口,知伤无大碍,二人便悄悄地避着众人,从后院出了村落。

二人施展轻功奔行了数十里来到临近的镇上,此时残月如玦,街市寂寥,唯有一间酒馆还亮着灯。二人走进去,见大堂的十张桌子竟坐的满满当当,唯两旁的几间雅座还有余位,便在一间雅座坐下。

赫连昭见饭食多不精致,只能点了一碗白粥,配上咸鸭蛋、酱豆腐。

嵇源笑道:“这是酒馆,人人自是无酒不欢,哪有人在酒馆吃粥的?”

赫连昭道:“也罢。我倒是从未尝过这酒的滋味,来上一壶也好。”

嵇源拦道:“你才刚醒,也不知伤愈了没,还是别饮酒了。”

赫连昭嗔道:“话都被你说尽了。”

嵇源忍俊不禁道:“罢了,盛夏宜饮杨梅酒,便来上一盅,你浅饮几口吧。”说着又另配了香炸干果、绍氏酥鱼、翡翠三丝三味凉碟下酒。

赫连昭见杨梅酒酒色红艳,微啜一口,只觉甘甜香醇、神清气爽,暑气一扫而光,吵着要多饮几杯。

嵇源道:“你初次饮酒,加之伤重方愈,不宜过多。”

赫连昭笑道:“小山哥哥,你怎的如此不爽气。以你我如今之境遇,如酒能解忧、醉可释愁,还要再来上一坛才好。”

嵇源见她远比平素意气风发,更添飒爽豪情,便为她斟满一杯。赫连昭仰面饮尽,如此接连喝了五六杯,一壶酒已然见底。

她吩咐小二再上一坛,见壶底躺着十余枚深红莹亮的杨梅,便倒出来与嵇源分食。盛夏杨梅本就甘甜爽口,加之浸润了白酒、冰糖的清冽,更是十分可口。

嵇源见她的双唇被浸得嫣红光润,深红色的汁液顺着她莹白的指间滴落,如一粒粒朱砂痣般点在他心间,不觉地看得痴了。二人饮着酒,吃着杨梅,浑身舒畅,不知不觉又饮了一坛,啖下十余枚杨梅。

此时听见隔壁座间的客人点的歌伎到了,话音软糯,听之醉人。

赫连昭正感酒劲冲头,伸出左手撑着脸颊笑道:“今日有酒又有曲,你我有福了。”

嵇源见她醉眼蒙眬、目含秋水,酡颜雪肤、姣若桃花,比平素活泼可爱许多,便道:“你醉了,好好听曲缓缓神。”

赫连昭点点头,听客人问那歌伎何名,歌伎道:“奴家姓柳,名唤烟慧。”

客人让唱上一曲都城内的曲子,歌伎应了,轻抚琵琶,柔和清越的乐音如泣如诉,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