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浩劫当头(1 / 2)

有时候,短短一夜光景,便可叫一人成长蜕变。

大约人总归是要成长的,直到尝遍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百味人生,是否才可明晰脚下的方向?

有时候这样的变化是猝不及防的,像是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汹涌着破土而出的竹笋,带着几分触目惊心。

军中所有人都发现,那个曾经总是带着温煦笑意的少年,变了。

像是一夜之间,褪去了一身春风化雨的温吞,带上了几分尖锐凌厉,越发耀眼,也越发叫人难懂。

有道是: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千言于魂而不表于口,喜怒不形于色,行事不动如山。

他的脸上很少再出现笑意,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再也没有过,一双眸子犹如深潭遇雪,温柔消弭,冷峻之色甚浓。

从银蛇关回来后,他在织梦帐中枯坐一夜,像是曾经她玩笑里那样,入定的禅僧。

而后埋首于案桌,沉默地处理着军中的事,有时候掌灯达旦,彻夜不眠,好像变得更认真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而军中不少士兵也发现了,那位红衣的姑娘忽然不见了,像是远行而去,不辞而别。

没人敢去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更大的灾祸即将来临,匈奴欲屠城的消息在军中飞速传开,无异于如同平地起惊雷,军中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这样的心情,亦或是来自于对百姓安危的担忧,对国家未来的不安,亦或只不过是对自己能否活下去的忐忑,能否见到明日太阳的恐惧。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揪心的折磨。

这样自顾不暇的时候,谁还能去担忧旁人呢?

“元月十日,贪狼星动,战事将至。”

笔尖蘸着墨,在纸上游走。

根据前线最新的密报传来,匈奴预定于第十日起兵,而今天已经元月初七了。

只剩下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决定着坞城上万百姓的命运。

大约很多士兵不由自主一遍一遍幻想过那个场景——黑夜的暮霭还未彻底散去,空气犹带着寒意,坞城的百姓尚在酣然睡梦之中,而此时城外,无数身上捆满火药,眼神如炬,慷慨赴死的匈奴人会前仆后继地试图翻越那堵高不可攀的城墙,像是撼树的蜉蝣,不断推搡着,奔跑着,毁灭着,然后便是一城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在睡梦中被来自异国的胸膛,被炽热的火焰拥抱着,炸成天边一朵朵灿烂的红霞,像每个新年的璀璨烟火那样,美不胜收。

还没发现死亡正在逼近的孩子们从睡眠中惊醒,兴奋地凑到窗边去张望,笑着说道:“看,是焰火!”

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特别是这群保家卫国的将士。

浩劫当头,时间紧迫,压力如山,负重前行。

急坏了西北大营的众人,如何应对的法子,诸位将军商量了许久,仍是没个定论,甚至还同随行景帝御驾而来的文官们吵了起来。

文臣们虽然调兵遣将不行,不过国难当头,总得出分力,他们便也挤到将军帐里议事。

人多口杂,众说纷纭。有考虑百姓安危的,有考虑兵力补给的,甚至还有考虑天气的,要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要么盲目自大,行事冒进,辩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还生出几丝暗戳戳较劲的嫌隙。

许多将士哪怕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丰富,碰上敌军这般毫无头脑同归于尽的“笨”打法,也显得格外棘手,没什么头绪,再被这群平日里待在朝堂之上动动嘴皮议事的文臣一掺和,更是施展不开,束手无策,便嫌他们文酸啰嗦,一通废话又臭又长。

从帝都来的文官们又觉得这群五大三粗的蛮汉子只会打打杀杀,根本不动脑子,除了武力什么都想不到,提了一些根本不切合实际的法子,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