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日来这，是有何事？你母后应了？”老太爷坐在位子上，抬头看着高出他一个头，定定站着的孩子。

“没有，三舅说完就走了，母后气急攻心，刚刚才醒过来，我是怕母后头脑不清醒，所以才趁着这时间来寻您，查证一些问题。”

沈老太爷幽幽站起来：“你回去告诉你母后，这后位不能让。否则，沈家才是真的完了，就算你父皇想保也保不了。只要你母后在位一天，沈家才能在你父皇的庇佑下安然无恙。”

“父皇？外祖，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就算父皇与母后有情义，这么多年了，还能剩多少，为何要把沈家的命寄托在他手上。”

最是无情帝皇家，这句话他终是没说出口，深陷其中的也是他。

“宸儿，不管你父皇可不可靠，毫无疑问，只有他才能保住沈家。他会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保下沈家，这一前提是你母后还是一国之母，还是皇后。他，绝不会允许被逼迫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即便沈家要倒了，他也不会屈于别人的胁迫。”

楚奕宸懂了，他那个父皇一辈子受人牵制，从皇子的时候就开始了。先皇退位时，他还小，朝政便由太后一党把持着，他虽知道这是太上皇留给他的考验，那几年真的是他最黑暗的几年。可也自那之后，他彻彻底底的扫除了太后那一支外戚，稳稳当当的坐稳了皇帝之位。其中他最讨厌别人威胁，已经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地步。

“这么说，二舅那边真的出事了？”

沈老太爷沉重的点了点头：“老二那边来信，说此次赈灾，伤亡众多。当地百姓流离失所，曾有百姓见赈灾的大军驻扎在十里之外远远看着，整整三日，直至那一波大水冲毁了一个城镇；而大军，则是在大水过后，才迟迟而来。前去伸冤的百姓皆被杀了，激起民愤。”

“老二作为主指挥使，和靖王一同前往赈灾，但因靖王身娇肉贵，行程足足拖了十日有余，便辞了靖王，那两万士兵中，只带了一千精兵，先行去了赈灾之地。这些都是百姓有目共睹的，但那是一座城啊，死伤数十万，这个锅怎么说都得背，沈家这一次难逃一劫了。”

“这个情报，估计明日就会到京都了......”

楚奕宸沉吟半晌，这个消息瞒得如此好，他派出去的探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打听到，这后面的人是想明天直接丢到朝堂上，打得人猝不及防，才好搅浑这一潭水吧。

此事看起来是靖王因蛮横酿下大错，但毕竟靖王是皇上的亲儿子，当初原话也只是让他跟着去历练，一切听主指挥使指挥，处罚也不会太重，而沈家这次为了平民愤，估计下场不会太好。

如果沈家遭了殃，母后之位也必定动荡。朝臣必定会让母后让位，而父皇不喜欢别人逼迫，自然也不会愿意让外戚强大的贤妃上位，那沈家就能保得下来。而若是这时候自请让位，后面的人顺水推舟，那沈家才是真真的完了。

捋清楚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楚奕宸才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外祖，三舅不是沈家的孩子吧。”

沈老太爷喝茶的手一顿，听着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话语，微叹一声：“你如何知道的？”

“也是，老夫能看清楚的，你自然也看得清楚。”

楚奕宸：“......”

“他是沈府以前老管家的孙子，那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就深得你太祖母欢心，索性没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大事，我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直到，朝廷动荡，太上皇那一辈儿子众多，十子夺嫡之争轰轰烈烈。那管家偷听到了你太祖父和守城军的部署，偷偷把消息卖了出去。使得当时还是皇子的太上皇，所有计划都泡了汤。当时，你太祖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把他捆了当众处死。”

“谁知，当时的四皇子抢先率兵攻入皇城，已夺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