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与时代相悖的人们(八)(2 / 3)

浑身着火,在地板上翻滚哀嚎的人质;仿佛拥抱一般叠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枪眼的挟持者与人质;被斧头劈掉半个脑袋,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后才倒地的挟持者;伴随着撕裂麻布一般的声响,手持通用机枪朝天射击,踩在蜷成一团的焦黑尸体上又跳又叫,大喊着“里面的人听着!人质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赶快把脖子洗干净受死!!”的亲卫队队员……

就连见惯了杀戮的特工都会为之作呕,为之恐惧的场面,除了地狱,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只要试图挑战国家权威,那头会把所有人撕咬成碎片的狼就会被放出来——这就是人狼部队存在的根本理由。那种为塑造恐怖气氛而设立的部队根本不懂什么轻重,只要挡道就全杀光。对面的则是一帮疯狂程度丝毫不逊于他们,为了他们的教义和圣女的命令,把自己变成人肉炸弹也在所不惜的狂信徒。当这两帮疯子撞到了一起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

毫无疑问,那必将是一个凝聚了残暴、疯狂、血腥的地狱,犹如魔女沸腾的锅子一般,一切邪恶之物都会从锅底里翻腾上来。

涉水而过的声响回荡着,人在奔跑,狼在疾驰。

圣教会白色的战旗;

亲卫队漆黑的制服;

泾渭分明的黑与白在下水道中穿插交错,赤红色的鲜血一点点覆盖黑与白。

这不是战斗,不是杀戮,只是单纯的狂欢,战鬼、狂信徒与死神的嘉年华,每一个人都是乐器,每一个士兵都是演奏者,哀嚎、碎裂、求饶、血液飞溅、怒骂交织成修罗场里的华尔兹。尊严、理智被舞者们狂野的狂野舞步踩进混着血、内脏、脑浆、污泥的雨水沟里,没有谁在乎这件事,如何杀掉对手的想法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身体里充斥着杀意和肾上腺素,就连疲劳和伤痛都无法绊住他们的舞步,所有人赌上性命,直到倒下成为舞台背景的一部分……

如果是文人和艺术家,一定会将现场美化成这种疯狂和优雅交错的暴力美学画面吧。

然而正如不存在比地狱更高贵的战场,所谓优雅的杀戮,骑士间为了崇高的信仰赌上生命的战斗,同样也是不存在的。最起码不会存在此刻的吕德斯下水道里。

狂犬和饿狼之间哪有什么战斗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不然就是同归于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谁的牙齿更锐利,谁的爪子更尖利,谁能更快一步咬住对方的咽喉,谁就能活下来——就是如此简单的规则,如此简单的事情。

刚刚剁下一只手掌的大斧重新扬起,那只手只差几公分就能勾上胸前炸药包的拉环,届时上千枚钢珠、铁钉、螺丝螺帽乃至废弃钟表里的旧齿轮都会如狂风暴雨般四散飞溅,将穿着炸药包的神父和眼前穿着奇怪护甲的敌人炸成一滩谁都认不出来的烂肉。

失去一只手的神父强忍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剧痛,断掉的右手将鲜血挥洒向敌人的面孔,灌注全身力气的左手握着匕首,潜藏在血色浓雾中对准敌人的喉咙用力刺出——

他再度以毫厘之差与成功失之交臂。

在为了最大限度发挥刺击威力而微微缩回左手的一刹那,血红色的斧头已经挥落,砸断肩胛锁骨,一路劈开肋骨胸腔,最后将肝脏、肾脏一分为二后冲出了人体。中途就失去了力气的匕首仅仅在面具上留下一道划痕便无力地垂下,与兀自残留着狰狞表情的面孔一道沉入乌黑的水沟里。

解决掉神父的士兵没有多看那具尸体一眼,没有片刻的停留,迅速奔向下一个猎物。不远处,伴随着类似伐木链锯或高速缝纫机的声响,一个个身穿法衣的身影在弹雨中抽搐、痉挛,然后被一点点撕碎。

撕开皮肉、敲断骨头、烧灼内脏、搅烂脑髓——即便如此,杀戮也不会停下。

那可以说是滥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