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胡思乱想(1 / 2)

“唉,算了。”皇后的脸骤然松懈下来,仿佛一下子老弱了许多。她摇摇头,疲惫地挥挥手,自己转身缓缓走向殿门,轻叹道:“你们都不中用!下去吧!”

“微臣告退!”我逃一般地抬脚就向凤坤宫院门退。

“本宫的训导还没完事呢!明日再来!”

我赶紧停下脚步,躬身答应。

听刚才这句话的声音,倒像是往日熟悉的那个皇后娘娘了。

虽然天气渐热,在路上走了不久,后背上就出了汗,可我心里还是一片寒凉。反正革了职,鸢英卫什么事情都不归我管,我就索性走上了御花园假山顶——最晒的地方。还是上午,石头还没晒烫,我在刺眼的阳光里坐下来,疑神疑鬼地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腕,虽然那里也没有什么。

我再愚钝,现在也看明白了。

皇后娘娘有个心结,这心结在于一个梦,一个她自己百思不解却又深信不疑的梦。但是,皇上把这视作无稽之谈。

我知道皇后做过的那个石鹿送子的梦似乎至今没有应验——皇后如此想找人解开的梦是这个么?

她给我讲的那些“很准”的梦,都是过了不少日子才应验的——该说应验还是该说附会?我不懂,不敢乱讲。但是五皇子没了已经这么些年了,她梦见的石鹿驮着的那个小孩儿到底应在哪儿呢?作为局外人的我,也是有些好奇的。

可是,我如果不是这样人微言轻,能和她像两个普通女人一样,做着针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我一定会劝皇后娘娘别再纠结于这个梦——纠结哪个都别纠结这个。大皇子已经封了太子,整个天下都会到他的手上。长公主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琴棋书画样样拿的出手。这一对已经长成的儿女已经是人尖儿了,她哪里还需要那个非凡的孩子呢?

昨天见皇后娘娘,还是好好的。今天如此反常,是不是昨夜里又梦见什么了?

虽然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却总忍不住去想。若是皇后娘娘还是梦见了石鹿送子,李慕贤家住的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小村,可不是真有什么不寻常吧?

被黑色领巾尖角覆盖的那片后背最先被晒得灼热起来,我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浮汗,虚脱般地走下山去。

其实,刚才给皇后娘娘讲从刘老婆子那里听来的故事时,我心里倒是悄然宽慰了许多。打李慕贤进宫以来,从未梦见过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偶尔听见别的姑娘偷讲夜里梦见家乡的时候,她就有几分惴惴不安,生怕是家人还生自己的气,在梦里也不肯见她。讲着故事,我倒突然看开了,梦不到他们应该是好事,说明他们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什么我非知道不可的变故。

夏蝉是粘不尽的,那单调的噪声总是会从哪个角落传来。

“知了——知了——”让心里有鬼的人们心惊肉跳。

这座皇宫,真是让人气闷啊。

我在半山腰停下脚步,远远望着树枝见露出的凤坤宫檐角。皇后刚才对我说,她此生吃的苦远不及太后当年。

太后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离我的年纪太远了,本不该让我知道。可是,师父偏偏要提拔我,让我叭儿狗一样日夜跟在她旁边。她年纪上来了,觉越来越少。有时候半夜里醒了再睡不着了,就薅起我来说话。这样,我在呵欠连天里还比别的姑娘听说了几件先皇在时候的事情。

我还没出生,先皇就已经驾崩了。他是个什么人,我全是听师父说的。其实,讲论先皇,师父也很慎重。她在那尊缺指头菩萨面前双手合十告了几告,说了两个字——“荒唐”。然后又歉疚地解释,说:“我见着先皇的时候,他已经不剩几年了。老糊涂了。有些我也是听说的。”

先皇的荒唐事,师父只讲了一点点,但每一件都足以让我目瞪口呆。在我看了,先皇老糊涂了之后倒是不像年轻时候那么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