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阿芙乐尔(三)(1 / 3)

“呐,杰勒斯,你会不会觉得人类,不,所有智慧种生物其实都是非常可悲的生物呢?”

“可悲?”

切割牛排的刀叉暂停了一下,过了一瞬,杰勒斯继续专心地分割牛肉。

“如果智慧种算可悲,那被他们豢养、屠宰、吃掉的生物又要怎么算?可悲的找不出形容词吗?”

“可怜和可悲是不一样的。以‘被吃’为前提而诞生的生命是可怜的,因为它们根本没有选择这之外的命运的权力。智慧种不一样,他们有选择的权力,也有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其中不乏成功的案例。可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沃尔格雷沃举起酒杯,精英剔透的贵腐葡萄酒在阳光下折射出迷醉的金色。

“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改变,到头来也不过是沿着旧的轨道开启了新一轮循环。曾经被压迫者成了新的压迫者,被压迫者之中孕育并等待着下一个压迫者和新的轮回。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有没有选择权根本没差嘛,这不叫可悲又该叫什么呢?”

“你可以把那叫生活。”

杰勒斯就着牛尾汤咽下牛排,冷笑了一声。

“沃尔格雷沃,永生的傲慢,你用你的观点去臆测和评论智慧种的生存方式,这和人类用自己的标准去评论蝉的一生,认为那种生存方式‘太可悲了’,认为蝉作为一个物种而言‘毫无价值’没有任何分别。对蝉而言,出生、生存、繁衍后代、死亡就是它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对智慧种,持续着‘战争’、‘和平’、‘革命’这永无止尽的三部曲华尔兹,不断重复似曾相似的历史,上演那些一次次上演过的错误,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价值,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全部意义。有什么理由要认为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可悲的呢?”

“正因为如此才可悲啊。叫喊着把丈夫、父亲、儿子、兄弟还来、要改变不公平、要尊严和权力之类的老一套。却不想想,他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有做这种无聊事的功夫,不如先庆幸一下死的不是自己,自己还生存着这件事,继续知足的活下去。反正事到如今做什么也不会让死人活过来,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活下去,让死者的死亡变得有意义一点。对了,就把这事当成遭遇天灾就好了嘛,你看有谁会想要向天灾复仇?向天灾讨要死去的亲人?大家庆幸自己活下来还来不及呢。”

“沃尔格雷沃。”

“怎么了?”

“你要是人类的话,绝对有资格去竞争‘人间之屑’这个称号。”

“真是无情,我们好歹还是同僚兼同伴,何必说的这么伤人?”

“傲慢”和“嫉妒”的日常斗嘴还在持续,在温暖的隔音包厢之外,一具具尸体正被抬上马车。

一国首善之地出现大量死亡的平民,绝非什么吉兆。

更让人感到可悲的是,众多的生命仅仅是因为一句谣言而消逝,死得毫无尊严,也没有任何价值。

事情的起因是圣彼得堡的维堡区(该市最主要的工人聚居区)一家面包店门口突然传出了“面包没有了!”的谣言。短短几分钟内,原本还在大排长龙的妇女们突然骚动起来,她们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冲击距离自己最近的商店,砸开大门和橱窗,疯狂的抢夺一切食物和看上去像食物的东西。

没有体会过配给制生活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一句“面包没了”会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一群温顺的市民眨眼间变成暴徒。可对当时的圣彼得堡居民来说,那既不是玩笑也不是恫吓,那意味着生存的断绝。自开战后,农村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被征召奔赴前线,耕作用的牲口也大量被征用,靠近前线的省份甚至失去了将近35的农业劳动力。对于尚停留在传统运作方式的公国农业来说,其影响不啻于遭受了一次大规模自然灾害。加上地主盘剥、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