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不屈的小苟(3 / 5)

这样的桩,才撑起整个建筑。”

原来是这么回事。冲击平原的土壤厚度太深,挖到最下面的石板,可能性是不大的。通过桩基的结构力来支撑房屋的重量,保证了房屋的稳定性。

“万一打桩时,钻头掉了,怎么办?得要人下去摸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钻头很贵。更重要的是,钻头掉在底下没清除,再往下打,就打不动了,前期的所有工作都作废,后期的所有工作都无法进行。”

“那些在浑浊的泥浆水中,在二十米的水深里摸钻头的人,就是水鬼。挣钱是挣钱,在我们建筑行当有一个说法。上来了,5000,没上来,100万。”

我不太懂含义:“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你摸到了钻头,人和钻头都安全上来,你的报酬就是5000元。但如果在下面,拉你的保险绳没缠住了,或者氧气管道被割破了,你就死在里面了。100万是抚恤赔偿金。”

原来,这是个拿命换钱的行当,所以有一个“鬼”字。

“刚入行,别人不让我爸当水鬼,怕他没技术,怕他起不来,还得赔偿。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远房亲戚,当包工头的那个,知道我家情况,他同意了,还给他介绍其他工地当水鬼的活。算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这事以前我们不知道,后来,我爸得肺病,那个包工头的家属来看望,送了两千元钱后,才说漏了嘴,我们才知道的。”

“我妈知道后,当着我们的面哭了。埋怨我爸,说你要是死在外面了,我们这一家四个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呢?你猜我爸怎么说,他说到:死怕什么,只要我娃有书读,不是还有那一百万吗?”

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孩子最重要。他当年为了给我打亲家,挣扎着断腿放羊,最后因寻找羊而摔死,也是一样的心态啊。

“所以,我感恩,那个包工头,至今,仍然是我照顾的对象。我上大学后,不敢向家里要一分钱。我的理由是我能够挣钱,我骗他们,我在上海一家教育机构兼职,每月挣不少呢,他们信了。”

“你真找到了打工的单位,在上海?”我问到。

“什么呀。你知道,上海上是多么挑剔的。我一个刚入学的大学生,这么土气,怎么可能有教育机构要我呢?最开始,我以为可以找到临时的家教这种工作,谁知过了一个月,也没有回音。上海米贵,居不大易啊,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乡下人。”

我也说到:“我在读大学时,也打工,给餐饮晚上洗盘子,当杂工。”

“哎呀,庄哥,我也是啊。在没办法,只好到餐馆试试,人家杂工都满了,不需要我了。你也看得出来,我没你壮,别人也看不上。找了好几家,没人看得上我。庄哥,你要知道,最后那几天,我每天只能吃三个馒头维持生活,吃方便面都吃不起了。”

“那一天,我永远记得,我借同学的五十元钱,只剩下七块多了,我发誓,今天,一定要找到工作,哪怕是扫地扛包都行。那天,已经快十一月份了,我穿着夏天的衣服,天上下着小雨,我本能地跑到一个立交桥下躲雨,结果看到,一群流浪汉和残疾人看着我,那是他们栖身的地方。我意识到,我不应该与他们一样,我是有手有脚的年轻人,我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我不能在这里建筑躲避,我要出去,我要工作,我要吃饭。”

“我在他们的理解的目光中,重新冲进了雨水之中。我,家乡骄傲的大学生,父母希望的未来,同学们羡慕和尊重的好成绩,今天居然与流浪汉没什么两样。我真的是一事无成吗?我努力读书,为了什么?我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从头到脚,从身体到心底,全部湿透。”

这种悲凉的感觉,就像是我在武汉走投无路的时候,混迹于那个算命老头所谓的江湖。一碗热稀饭,都可以让我掏出心扉。